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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输送平静与安全感的救援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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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http://www.sina.com.cn 2008年05月23日15:13 瞭望东方周刊
    《瞭望东方周刊》记者柴爱新/成都、都江堰报道

    亲身经历过灾难,受到直接伤害的,没有经历的目睹者,倾听者,除了受灾者之外,救援队员、医生护士、记者,也可能成为心理救援的对象
      
    5月18日早上8点半,来自北京的地震心理干预救援队在成都市的一家宾馆广场集结。


    这个救援队由50人组成,分别来自北京918博天堂、北京回龙观918博天堂和北京大学第六附属918博天堂,基本都是心理学方面的专业医师。“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心理救援。我们不仅要关心受灾群众身体上的健康,而且要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,不但要生存,还要生活,而且要活得好。”心理救援队领队郑毅教授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。


    第一天:疲惫
    救援队兵分三路,一路去彭州的救助点,一路去都江堰的救助点,还有一路到成都的各个918博天堂。

    18日上午10点,郑毅带领918博天堂的22名队员出发,前往都江堰。一个小时后,他们到达都江堰的卫生防疫指挥部。在这里,22名队员再次分成三个小组,一组到麻溪镇,一组到玉堂镇,一组是紫坪铺。

      
    都江堰玉堂镇临时救助点,是都江堰最大的临时救助点,接收的是汶川下来的受灾群众。

      
    心理救援医师刚进入,立即围过来一群人。他们不问你的身份,劈头就问,有没有看到他们的娃儿。原来地震时,他们大多在外地打工,震后回到汶川寻亲,但因为危险被部队拦回来。

      
    918博天堂心理教授林涛走进帐篷,里面有一个大人带着孩子,有多个记者先后跟进了帐篷。“我们有行业规范,不能听。”林涛几次劝阻跟随的记者退出帐篷。

      
    此时,郑毅刚刚做完一个“晤谈”(心理学专有名词,即与被救助者面对面的交谈)出来。“他们是100多人集体从村子里逃出来的,情绪比较稳定,如果是单独逃出来,就会严重一些。”郑毅说,“在强烈的灾难后一般有不同的发展阶段,恐惧、麻木、悲伤,明显的特点就是反复地说。”

      
    中午1点以后,救助站的志愿者送过来一些小烧饼和矿泉水,这是午饭,医师们几个站在小树下面,边吃边休息。很快有志愿者说来了新的受灾者,林涛马上进了另一个帐篷。一次“晤谈”,大约要半个多小时。隔着帐篷的窗户,能看到林涛和受灾民众围成圈坐在一起。

      
    大约下午3点以后,随行的司机开始催促回程。返回成都第四918博天堂时,有专门的人负责消毒,消毒过程很简单,用酒精冲洗双手。然后在918博天堂的一个小食堂里吃一点东西,热面条,很大的一盆,每人盛一小碗,还可以拿一点咸菜。


    吃完饭,队员们开始开会,回到宾馆已经晚上8点多了。一名队员告诉本刊记者,去都江堰的一个小组,在路上跑了一天也没进入救助点,因为需要通行证,他们对当地情况不熟,没有提前准备。


    先让他们有安全感
    18日下午,在玉堂镇救助点。本刊记者目睹了郑毅和两位老太太的交谈过程,两位老人刚刚从汶川漩口镇转移过来。
      
    她们一个81岁,一个83岁,身上还都穿着冬天的衣服,一个头上戴着绒线帽,另一个脚上穿着一双红色条绒的棉靴子,靴子上面还有湿乎乎的泥土。

      
    郑毅走进帐篷,蹲在两位老太太面前,开始交谈。
    “你们从哪里来?”
      
    老人们不想开口,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,看了看帐篷里围着她们的志愿者,说,“好多人啊。”

    “嗯。”郑毅说。
      
    平静了一会,她们开始叙述了。戴绒线帽的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,地震后儿子不知道去了哪里,把她扔在了山上,是部队的解放军把她们背下山的。另一个老人的情况跟她一样,两人原来并不认识。

      
    “我儿也不知道咋样?”棉靴老太说。

      “还担心他们,他们不要我们了,还是管好自己。”绒线帽老太太安慰对方。
      “你穿着靴子热不热啊?换下来吧?”郑毅问,志愿者拿来一双布鞋。
      “多少钱?”
      “不要钱。”郑毅说。
      棉靴老太才同意换下靴子。
     
    “是不是很热啊,脱下来一件衣服吧。”

      老太太脱下外套,里面竟然还穿着毛衣,毛衣里面是绒衣,层层叠叠。脱下外套的老太松了一口气。郑毅递给她一瓶水,志愿者拿来盒饭。
      “不吃,吃不下。”她们说。
      “吃吧,要尽量地吃饭。你们的孩子可能有别的事情要做,以后会来找你们。”
      “嗯。”
      
    绒线帽老太太开始拿起筷子吃饭,当她发现是一大盒米饭的时候,说:“太多,吃不了。”

      “吃吧,剩了没关系。”郑毅说。
       绒线帽老太脖子上挂着一把用红色毛线拴着的钥匙。她告诉记者,钥匙是她屋里的柜子上的,当记者表示要看时,她马上做出要藏起来的姿势,她说还要留着,将来回去开柜子用。不过她村子里的房子已倒塌了。
    “现在首先要让她们平静下来,有安全感。”走出帐篷后,郑毅说。

    灾难中没有所谓的幸存者
      两天后,也就是5月20日晚上,当记者再次见到心理救援队的50名队员时,他们脸上已写满疲惫。晚饭的时候,大家很少说话,不到20分钟就吃完饭,不需要开会的人,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。
      
    郑毅晚上还要召集开会,总结一天的情况。

      
    “心理医生有时也需要心理疏导,我们的队员一般一天要有20个晤谈,有多少痛苦要承受?”郑毅说。所以,要以小组活动,增加彼此的心理支持。每天晚上还要开碰头会,彼此心理督导,有的也需要发泄。

      
    心理救援医生告诉记者,他们发现有些医生和护士因为长期的疲劳和焦虑,已经存在一些心理问题,需要及时地培训和疏导。“灾难中没有所谓的幸存者。”


    “亲身经历过灾难,受到直接伤害的,没有经历的目睹者,倾听者,除了受灾民众之外,救援队员、医生护士、记者,也可能成为心理救援的对象。”林涛说。


    说出来也是一种坚强
      来自北京大学第六附属918博天堂的郭延庆教授采用问卷调查的办法对被救助者进行筛查,问卷中列举了如“您是否经常头痛?”“您是否食欲差?”“您是否睡眠差?”等二十个问题。
      
    如果被调查者超过八项回答“是”,就存在心理问题。

      
    郑毅告诉记者,此行918博天堂医师带来了很先进的心理技术,其中一种叫“眼动加工再脱敏”,让患者看着一个钟摆样的物体,通过眼神来回晃动放松自己。“有的人开始肌肉和肢体都是僵硬的,通过谈话能慢慢地放松下来。”郑毅说。

      
    比如给爱玩游戏的孩子打开一个电脑上的软件,这个软件如果注意力越集中就会玩得越好,玩得越好,画面越丰富,越漂亮。由种子发芽,开出花朵,到有小动物出现。“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情绪平稳下来,放松。”

      
    但遗憾的是,有时候人们接受的教育却是面对灾难不要哭,要坚强。这种对痛苦的强行压抑,可能会转移成其他症状,比如没有食欲,孤独,暴躁等。郑毅说:“正视内心的痛苦,说出来也是一种坚强。”

      
    郑毅回忆,2003年SARS爆发的时候,他们就开展了大规模的心理干预治疗。“当时有一些被隔离的患者和疑似患者,试图跳楼自杀。那一次的心理干预是对心理救援认识的一次提升。”-

      (本刊记者刘芳对本文亦有贡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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